“好啊！好啊！擷玉投得好！”南宮琳第一個叫出聲來。

眾人也跟著喊出聲，這歡呼聲給張婉清聽去顯得異常刺耳。

張婉清一臉肅清，扯開嗓門說道：“大家都瞧見擷玉不簡單，不如再增加點難度？”

眾人聽得張婉清的話，紛紛楞了起來，還要增加難度？背身投已經夠難，還有什麽比它更難？

南宮琳沖到張婉清的跟前說道：“張婉清，你想耍詐？你還想出什麽招就快快說來，不見得我們就贏不了你！”

張婉清冷笑著說道：“剛才我和擷玉是背身投，兩者皆中，這下我們就改為一次多投，同時握住幾支投矢進壺，多者勝出。”

“啊？這怎麽投？”南宮琳撓著腦勺，一臉苦相，低聲怨道。

張婉清請出身後一位年長的嬤嬤，作為參賽的第二人朝投壺走去。

嬤嬤手拿三支投矢，瞇縫細眼，瞅準壺口，齊齊投出。

三支投矢全都落入，擊打著壺底，“砰砰”脆響。

張婉清一臉得意，看向了南宮琳。

南宮琳這邊輪到她和婢女艷兒，不是她上，就是艷兒上。她和艷兒大眼瞪著小眼，左右為難，不知怎辦？

南宮琳看著張婉清，氣不打一處來，她厲聲叫道：“張婉清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變化投法，這都是依你長處。我這邊也得變一變，就讓擷玉一人代替我和艷兒獨個應你們。”

夜玄瞳一聽，楞了，南宮琳變得夠快，原本三人三局，現在卻成了她一人獨擋。

張婉清笑笑不語，看似應允了南宮琳的提議。

夜玄瞳上前，沿著投壺走了一圈，她估量著壺口的大小，會心一笑。

她走到侍婢前，要去六只投矢。

“六支？擷玉你莫不是瘋了？這壺口的大小你可清楚？你不是認輸只當投著玩吧？”南宮琳在她身後扯開嗓門叫道。

“五公主，擷玉說過請您不要擔心的話，您就看好了！”夜玄瞳溫婉含笑，淡定回道。

夜玄瞳屏聲斂息，鳳眸盯牢壺口，渾身運氣，氣貫全身，再暗暗使力，氣暢經絡，直趨右臂。她甩袖一拋，六支投矢看似散亂，實則擰成一氣，劈空落去。

一時亭內空氣凝滯，啞口無聲。

一聲砰的轟響，六支投矢跟槍戟般筆直插進壺口。矢尾顫動，相互撞擊，發出陣陣脆響。

人群立馬圍了上去，朝六只投矢細細看著。

南宮琳湊上前，兩手緊緊抓牢投矢朝外拔去，奈何鈍圓的矢頭緊緊扣住，出不來。

眾人吃驚，這投矢進得去出不來，需多大力氣才能將它們入壺？想必擷玉不是一般人，定有兩把刷子。

張婉清臉色蒼白，緘默不語。

她輸了，輸得徹底，接下來一輪投壺沒了必要，明眼看去都知擷玉勝她一截。趁著眾人圍著投壺望洋興嘆，她靜悄悄地走到夜玄瞳跟前。

“擷玉，沒想到你投壺技藝倒是精湛，我練得多年都未獲得你這本事，真是慚愧。”張婉清故作恭維之態，悻悻說道。

夜玄瞳並不為她精彩進壺雀躍，因她是習武之人，這投壺技法只是雕蟲小技，不值誇耀。若舍去功力，不要說六支投矢，就連嬤嬤手裏拿的三支投矢都進不了。

“多謝娘娘一番稱讚，擷玉未進宮前浪跡四海，跟雜耍之人習得此技，這次占去頭角，多有獻醜。”夜玄瞳眸眼微瀲，波光閃爍，淡淡應道。

“哦，擷玉的經歷還真新奇，恕我直言，這宮女進宮都有嚴格篩選，不是良家很難入得。你說你有浪跡經歷，想必不是良家，那便是女俘或者犯案在身？不知我猜得可對？”

張婉清的一席探問，讓夜玄瞳怵惕，她對她的過去頗多關註，不知何意。不過從這番問話，她清楚一點，張婉清開始關註她，這毫不摻假。

可惜她猜得都不對，她入宮不過是個巧合，這虧得張司寢在掖玉河邊撞見她。

“回娘娘，奴家進宮不是選拔，也不是犯案在身為奴，是宮裏的司燈缺人，正好將我召入。”

“這樣的情況也有，擷玉不會對我這胡亂猜問感到不適吧？我這人好問，口無遮攔，若有不適，請你諒解。”

“不，不，娘娘盡管問倒無妨。”

張婉清臉色微紅，心裏澈冷，啞聲說道：“既然擷玉無妨讓我問來，那我就不客氣了。乞巧那日，我撞見你，你太監扮裝和二皇子並肩而走，眉目傳情，這可是真？”

她說完，雙眼圓睜，眸光異樣犀利，直盯夜玄瞳。

夜玄瞳的臉寒如冰霜，不知該怎樣回答，如今被張婉清發現嵐對她有情，這怎了得！

南宮琳見兩人相視，一個面色蒼白，一個面帶慍怒，便知乞巧出宮惹得禍。現在張婉清醋意大發，怕是要對擷玉一通責難。她立馬上前，朝中間一竄，嚷嚷叫道：“張婉清，你可看好了，這下是擷玉勝了，你可服氣？”

張婉清並沒有回應南宮琳的話，她的雙眸仍瞅準夜玄瞳，眨都不眨。眸底竄出火星，起初火光幽幽，接著火勢迅猛膨脹，只讓雙瞳燒得跟個火爐一樣。這怒火好似能吞滅一切，不管是神還是人，通通不放。

南宮琳見勢不妙，立馬側身弓步離去。

女人間的爭鬥，她不知如何化解，硬是化去，害怕適得其反，搞不好就是煽風點火。

張婉清兩眼灼灼，過了好一陣才恢覆平靜。

這大白日，她堂而皇之為一個婢女吵吵嚷嚷，若給這些嬤嬤，婢女瞧去，定會在宮裏大肆渲染。她，身為太子妃，跟一個婢女爭風吃醋，傳出去不知會惹多少非議和笑話。

再說，那日就算撞見二皇子和她暗生情愫，沒真憑實據，若她口無遮攔傳出，入了二皇子耳。或許認為是她尋釁滋事，胡攪蠻纏，搞不好還壞了她嫻熟靜好的‘淑女’雅號。

可這惡氣堵在胸口，吐不出咽不下，讓她左右不爽。

加之剛才在眾人面前，對方六支投矢全都入壺，輕松贏她，更讓她不滿。

投壺可以輸，可二皇子，她怎能輸？若輸，她輸的是一輩子的幸福，代價之大讓她不敢想。

“好了，好了，婉清我對擷玉可要刮目相看了，以後若再碰上擷玉，我可當心著。”張婉清垂下眼瞼，淡淡地拋出一句，背身朝前走去。

這番話給眾人聽了倒覺沒什麽，當她投壺遇著擷玉需小心。可夜玄瞳聽去，心弦擰緊，張婉清對她生了防範之心。

若張婉清真愛嵐，真給他帶去幸福，她無話可說。她與她沒有可爭，因為嵐不再屬她，她已不是幼時黏著他的扶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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